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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电脑及科学 吴具植
从历史上看，先知的信徒往往比先知狂热。其原因也非常简单：先知知道自身的缺陷，信徒则认为先知永远正确。而信徒追随先知，也就意味着自己永远正确。这时先知的一些“不冷静”，就会被信徒奉为绝对正确而被媒体炒的火热，但先知真正的理性思索，却不知被信徒们放到了何处。
十几年前，笔者曾在专业报上见过一篇短文，大意是：洋人虽然发明了电脑，但其电脑的核心内容——二进制，却是受我们祖先之八卦图的启发而来，所以洋人的电脑也没有什么——如果没有我们祖先之八卦图，你能有今天的电脑吗？对于这种观点，不少国人都有一种“津津乐道”的感受（包括当时的笔者）。但也有人对此不以为然，认为是一种“阿Q”心理。 最近几年，不少人对易经与计算机的关系大加探索后，认为洋人的二进制是受了易经的启发而发明的，因而易经即是计算机的“源头”。此类文章笔者已在报上看过多篇，当时确有大长“志气”的感觉，还（兴奋的）把文章推荐给了多位哥们，让大家一起大长了一回民族的虚荣心。 兴奋之余，有哥们又找出了一些新的视点：比如老子的道家与现代物理学的关系。因为量子力学对世界的看法与道家的整体观有许多共性，大家同样为此而感到“欣欣然”。现在想来，这样“欣欣然”实属飘飘然。如果说人家盖大楼的砖头与我们盖平房的砖头有些相似，这又有什么可自豪的？如果老子活到现在，难说他老人家不会心寒。 我们仔细观查一下地球上的科学史，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科学的种子是怎样在人类的呵护下一点一点地繁衍在今天这个枝叶繁茂的大树的。从古希腊的阿基米得、中国的张衡到外国的牛顿，从东方的古典科学到西方的现代科学，一系列的科学脚步，几乎可以用“推导”这个词来描述。科学如果要“认祖归宗”，也似乎与古希腊的“血缘”更近些。 现在有不少人认为：西方思想长于单项分析，东方思想则长于综合。从历史上看，这或许有一定道理。但我们绝对没有理由认为它必来自东方。从传统上看，量子理论的确是对西方思想的一种判逆，但现在它已成为现代西方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量子理论的发展过程告诉我们，量子论是从西方科学的框架中一点一点地生长而来，其中自然要受到世界上（包括东方）思想的启示，但我们没有理由认为它就是东方思想的产物。世上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说明不了内在真实。比如，玻尔提出了著名的并协原理，他还认为中国的太极图很能象征他的并协理论，并反太极图放入了其家族的族徽中。但实际上，玻尔的并协原理与太极图毫无关系。换句话说，尽管别人盖大楼的砖头与我盖平房的砖头相似，就算是非常像，但不能因此就说他的大楼是我的平房的“直系传人”。现在我更愿意相信，在西方偏重分析的思想中，逐步生长出了整体论。 其实二进制与其它的数学进制如10进制（人有10个手指）、12进制（一年有12个月）一样，在被提出的时候都是一种“纯”数学的“游戏”，有点象今天的数论，其理论性远强于实用性。如果不是现代的计算机与二进制发生了关系，恐怕大家证明易经与电脑关系的劲头就会小得多。 如果我们真的想看看易经的“直系传人”，最好是在东方在中国找。与儒家思想一样，它在几千年里已经繁衍出了丰富的文化体系，并已成为了我们思想导向的一种“默认值”。客观地说，我们今天的成就离不开这个“默认值”。如果只有通过某项西方的具体技术才能“证明”它的价值，那只能表明它没有价值。 在本世纪30年代，国内一位名叫刘子华丽的先生把八卦与行星相配，创建了一种名为“八卦宇宙论”的学说，并据此获得了法国某大学的博士学位。此事在国内曾被名路媒体炒得极热，让不少人有提气醒目之感。但中国的天文学界至今也没把刘先生的工作从科学的角度予以肯定，而且刘先生根据“八卦宇宙论”所预言的行星，也从未被发现。不少学说都与此相似：抽象的“热”与具体的“冷”自相矛盾。再说易经与科学的关系，许多学者都持肯定态度。例如历史上许多炼丹术士多是道士，他们是公认的化学实验的首批实践者，对科学的发展确有实在的贡献。但我们不能把他们等同于今天的化学家。 如果没有西方科学的进入，我们能否在易经的基础上独立发展出自己的现代科学体系？这是个难以研究的问题。我们所知道的事实是，在西方科学进入中国时，中国的传统科学与现代科学还不能自动接轨。这也是个残酷的结论：如果不引入西方科学，仅靠自己的传统科学，其结果只能是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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